第一集的後記說了太多,所以這裡我打算漫無目的的聊天XD。
杜熙唯好好吃飯睡覺,他在白天時去上班,在晚上回到一個真實存在的家。他不再感到很多的害怕,至少不是只記得驚懼。他很少想起以前的事,即使有,也不那麼上心。他開始避免任性的損耗身體。大部分的時間他很平靜。他不曉得那是不是幸福。
那不是生活的必需品。即使缺乏幸福感,仍然可以活下去。
他很久沒有再質問自己活著的意義是什麼,他偶爾會想知道兩個人到老的時候變成什麼樣子。
在一個平凡的日子裡,類似幸福的狀態就這樣倏然降臨。
「你知道嗎?這世界上的人們是那麼急於替自己找一個位置,所以更急著替別人找個位置。他們一旦有了自己的傷口,就用自己的疤痕作為依據,把你劃分成好幾塊……最後都歸納成幾種可能,像他們的,或是必須矯正成不像他們的。
杜熙唯執杯說著,杯中之物是如此之輕,又如此之重,「你聽著,錯誤與愛如果同時存在……」
他赤裸裸的直視著徐懿貴。
「……那麼就讓它們同時存在。」
說罷,杜熙唯仰頭喝乾杯中紅酒,將含住的最後一口酒,對著徐懿貴的唇灌下去。
十幾歲的他,會覺得那份感情是種迷幻藥,既真實又虛幻;二十歲前段的他,會以為那裡面的拉扯是傷害,活著就免不了要受傷,死死生生,生生死死;重新活一次二十歲的他,會覺得那份感情曾經是悲傷與甜蜜的混合體,兩者既不相容,也無法分開取用。
此際三十歲的他,才能體會到失態與平靜的背後,並不絕對存在而迂迂迴迴的幸福。不是去試著只懷想那些美好,或是拚命遺忘那些遺憾,而是了解了無常,然後生活,真實的。
徐懿貴靜靜注視杜熙唯微濕的眼眶,而後用一個笑抽走了杜熙唯手中的小抄,收進自己的口袋,直視著對方慢慢的回應:「我徐懿貴,接受杜熙唯成為我的終生伴侶,在此立誓,從今而後無論富貴貧賤、生老病死、順境逆境,都相互扶持,將性命與愛彼此託付。」他每一個字都說得很清晰,落在杜熙唯的心裡,一字不差,「我願愛你、敬重你、珍惜你,永遠對你忠誠,直到死亡將我們分開。」
杜熙唯為這份美景著迷。他回去臥室取來手機拍下這一幕。他想要讓他看一看。
人家都說出國了就該多去幾個地方看看,去看看山川名景,壯遊能夠開拓視野,看見不同的世界,那些感動能夠讓人重新活一次。
但對他而言,即使只有一方雪景也夠了。足夠了。世界的遼闊已然在他的心裡。
「太理智的愛情往往失之毫釐,太執著的愛情又讓人遍體鱗傷,我們這些凡人在其中,真是又可悲又可笑,又可憐又可恨,又……」林睿沂的表情有些恍惚,然後徐懿貴看見他淡淡的笑,卻掉下一顆淚,直直落在龜背上然後不見,「……又可愛。」
如果再繼續往前翻……就是他和他的照片。
杜熙唯來到這裡之後,一次也沒有跟徐懿貴聯絡。他也說不上為什麼。只是直覺的知道,如果自己沒有找出答案之前,聯絡對方是沒意義的。
他伸出食指,一張一張的往前,吹著蛋糕蠟燭的徐懿貴、睡著的徐懿貴、笑得很開心的徐懿貴、帶著搞笑墮馬髻的徐懿貴、穿著醫師袍的徐懿貴、用湯匙餵太羅吃飯的徐懿貴……
「徐懿貴。」
手還放在方向盤上的人慢慢轉過頭來,眼神有些呆滯。
杜熙唯突然伸手解開對方的安全帶,並揪住對方的衣領,將徐懿貴整個上半身拉過來,帶著侵略與依戀,深深親吻對方。
「我想要這樣做很久了。早知道就該多試幾次。」杜熙唯喘著說。
終於停下來的兩人相互凝視,杜熙唯開口:「再見。」
他抬起眼,看著鏡中的自己。
從前在生死之間的那些掙扎,突然間清晰的回到他的腦海。
「活著……」他摸著鏡子之中自己的臉,水沿著鏡中的面孔滴落,好像代替了剛剛自己掩藏的淚,現實的自己已經整裝完畢,另一個自己仍然在哀悼著什麼。
「如果是現在這一刻,我還真的希望時間能夠停止。」
這一刻在兩人之間的是看得見對方的距離,沒有外界的干擾,沒有誤會的空間。
「停止多久呢?」杜熙唯在凝視中靠近對方。
「很久很久……」徐懿貴在兩人間的親吻中將話慢慢傳達,「……也許像是永遠。雖然永遠也許並不存在,只是一個遙遠的,用來寄託的夢。」
「懿貴,抱歉,我很努力,真的很努力了,但是,有時候還是會變得破碎不堪……」說到這裡,他自己竟然有些哽咽。
「沒關係,」徐懿貴把對方抱緊了,「我會把你,一片一片拼回來。」
原來碎過的地方,都能找到一塊與它完全吻合的,另一塊破片。
破碎的地方成了密碼和暗號。
那個他從未遇見過的,二十幾歲的青年是那麼驟然的在他荒蕪的心裡醒過來,讓他如此手足無措。
他或許可以在剛剛交出所有,聲光酒色樣樣都能讓人耽溺。但他沒有。
如果可以選擇,他不希望再忘記。
醫師將小試管收入上側口袋的動作忽然緩了緩,隨即肯定了杜熙唯的說法,「對的,都沒錯。」
接著徐醫師手指著自己潔白胸口上的名牌,「你認得這些字嗎?」
病患點頭,醫師繼續說:「可以唸給我聽嗎?」
「神經內科主治醫師,」那一個名字,從腦中流過去,杜熙唯忽然有一瞬間恍惚,「徐懿貴。」
「唯,你很努力的希望自己受過的傷不要在別人身上再次發生,即便自己再次被傷害,也不肯改變原則。」
徐懿貴緩緩捉住杜熙唯的手,極其溫柔的。
「但是,縱使你試著不去傷害任何人,那並不等於關心你自己。」
枕頭橫亙在兩個人中間,「唯,憂傷是一個黑洞,足以占據所有空間,但是它卻沒有辦法滋養它以外的世界。你必須放點別的,唯,放點別的。」。